喝咖啡是高雅的,吃大蒜是俗气的。爵士蓝调是高雅的,凤凰传奇是俗气的。谈情怀谈理想高雅的,谈钱谈买卖是俗气的……
我们身边一定有这样的人——把自己包装成一个理想主义者,一个品味不俗,气质高雅的人。他们努力让自己脚不沾地,不食人间烟火,更怕沾染上一切俗气的东西。
做这样的人并不难,难的是做一个真实的人,谁不敢有理想呢,可是我们敢俗气吗?
“你的梦想是什么?”
这句话已经成为真人秀节目的常规套路,我们看到一个个怀揣梦想、到处流浪有的人站上舞台,觉得自己也受到了鼓舞。我们看到呼号着情怀、诗和远方的创业者改变了行业,觉得自己也生来不凡。
梦想、个性、激情、极致……我们用这些对抗世俗、陈规、日常琐碎、柴米油盐。
但情怀和理想只是表相,我们没看到这背后,无数的失败者。
有太多人因为太理想主义而失败,却少有人因为太俗气而失败。
我们太过关注一切梦幻、热烈、理想的体验,反而忽略了生活踏实、平淡、世俗的一面。那些打着情怀旗号的成功者,才不会告诉你他们也曾对人情世故、柴米油盐低过头。
有一个作家,某次签售会上讲了几个无伤大雅的荤段子,回去后发现有粉丝给他留言,说没想到他素质如此低下,是社会的倒退,败类云云。
他反驳说,“在成年人的世界,说一说脏话,讲一讲性就是坠落,也太上纲上线了吧。都是一个山上修行的狐狸,谈一谈聊斋就污染了你成仙的道路?”
脏话当然不好,但也有人用它直抒胸臆,有人用它捍卫真实,对抗权威。有些场面话、空话、大话未必就更干净。
谈钱也很俗吧,但却比空洞的理想来得实际,比饥肠辘辘要好,比不能让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的愧疚好。
接纳这个俗气的、不完美的世界,真实、真诚地面对自己,这才是最难的。
微博上的延参法师,以卖萌、管闲事闻名,不管是柳岩被闹伴娘还是科比退役,他总是要插一脚,出家人管这些凡尘俗事,自然遭到一些非议。
有一次他发了圣诞节的微博,便有粉丝问他,“你一个出家人过耶稣的节日,佛祖知道吗?”,他答:“受众在哪里,我的道场就在哪里”。
真想传扬佛法,不深入红尘怎么行?真想成就一番事业,不沾点俗气怎么行?
老子说“寓清于浊”,柴米油盐、人情世故,任谁都无法避免,与其装作不食人间烟火,不如深入世俗的海洋,先入世,再出世。
能应付得了人情世故的往来,才有理想主义的真知。忍受得了平庸琐碎的日常,才能迎接波澜状况的情节。
钱钟书写过一篇《论俗气》,什么是俗气呢?
“下等社会认为美的,中等社会认为俗不可耐,中等社会认为美的上等社会认为俗不可耐”,以此类推,才有了俗气的标准,俗气,可说是一个阶级对另一个阶级的鄙视。
末了他感慨,天下不愁没有雅人和俗人,更不愁没有附庸风雅且自以为雅的人,“只是没有俗得有勇气的人,甘心呼吸着市井气”,这样的人,是值得敬礼的。